第33章-《沥川往事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学历:本科

    艾玛一直说要“关心”我。作为大姐,她把给我介绍对象当成了她义不容辞的责任。虽然她和我提过数次,我都没当真。一眼扫完卡片,我嗅到一股恶作剧的气味。

    “怎么还有女的?”

    “大好一个人,不谈恋爱,明明怀疑你有性向问题。说让你试试这个。长得不错,人也蛮有情趣的。另外两个人,一个是我的熟人,一个是我的弟弟,人品都没话说。怎么样,姐姐我对你好吧。”

    “下次再说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哎哎,这都第几个下次了?好歹给你姐一个面子。只求你把我弟当成重点。说好啦,周六下午两点。一人半个小时,反正你也是泡吧,全当找人聊天,累不着你的。k街星巴克你知道吧,就在那儿。我跟他们说,你头上插一支红色的筷子。”

    “发簪。”

    “whatever。别放我的鸽子就行!”

    我点头,把卡片放进小包。对自己说,moveon.然后,我的手机响了。目送艾玛进了电梯,我打开手机看号码,是萧观。

    “hi.”

    “hi.”

    “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。你好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不久前刚给你发过email吗?”

    “你是指‘汇款收到’那四个字吗?”

    “找我有事?”

    “周六有空吗?我请你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没空。”

    “公司附近开了家云南菜馆,米线做得挺好吃的,我去吃过几次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现在改素食了,只吃素菜。”

    “没问题,旁边就是灵宝寺,那里有位苦瓜大师的素菜做得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晚上六点。灵宝寺门口,不见不散。”

    我还想说什么,电话已经挂了——这就萧观的风格。他安排一切,从来不听别人说什么。

    我看了看表,刚才我和所有的人约时间都约在周六,好像周六离现在还差几天。

    今天就是星期五。

    我取消了周五夜晚的所有活动,包括瑜伽和白水素人的聚餐。

    我找到艾玛给我的美容卡,去spa做面膜。spa小姐给我修了眉。我去发廊焗油、花了两个多小时,总算把长发弄得又黑又亮,品质赶得上飘柔的广告。回到家,我点上数个香蜡烛,把卫生间刷得雪白,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。不要黑眼圈,我早早就睡了。然后,我又早早地醒了。洗完了澡,窗外还是黑的。看了看钟,五点刚到。

    我坐在床上练瑜珈。六点吃早饭,早饭吃完,没事,我给mia洗了一个澡,又用吹风机给她吹干。七点我抱着mia到外面溜了一圈。真是的,从来没觉得早晨有这么长。

    六年了,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看黎明的晨曦。浅红的朝霞弥漫天际,红日在云层中浮荡,阳光照射深冬的寒气,城市蒸腾在白雾之中。

    沥川从来都准时。

    开门的时候他送给我一盒巧克力。然后,看见我只穿着袜子,他脱下大衣,弯下腰来脱鞋。刚俯身下去,想起什么,又直起身子,人就往下栽,我一把扶住他:“怎么啦?”

    他一只手扶着墙,低头微微地喘气:“有点头晕。”

    “是贫血吗?”

    他点头。

    “别脱鞋了,站着别动,我去给你找张椅子。”

    我赶到客厅拿了把椅子,他坐下来:“我没事。外面雪刚化,地上泥挺多的。”仍旧要弯腰。

    我按住他:“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他轻轻推开我的手,自己脱了鞋子。

    玄关很短,客厅也很小。

    “himia!”

    mia真灵,听着声音就跟跑过来,弓起腰来蹭他的腿,一副亲热的样子。

    我把mia抱起来递给沥川。他举着她的一双小爪子,逗她、抚摸她,又开心又深情,我在一旁看着,有点妒嫉。

    “介意我跟它说法语吗?”

    “介意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。反正,只怕她现在也能听懂中文了。”他笑得很开朗,真的,从温州回来没见他在我面前这样笑过。

    “你看,这样挠她,她最喜欢。”他用手指挠猫的额头,mia享受得把头往后抑,趁机打了一个哈欠。

    “她最长的一个哈欠打了五十七秒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还会翻跟头。最多一次可以连翻二十四个。那,就是这样的。mia,翻给小秋看!”他吹了一声口哨,mia真地就地翻了几个滚。我又生气又想笑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mia真懒,一定是小秋喂你吃太多了,怎么才翻这么几个呢?”他坐在沙发上,皱着眉头数落她。

    “你要喝点什么吗?”我趁机问。

    “水就可以了。谢谢。”

    超级郁闷中,貌似沥川此番前来目的明确。只想看望mia,只想和mia说话。旁边明明站着我这么个大活人,柳叶眉、杏仁眼、长发垂肩、貌似天仙,他却好像根本没看见。

    拿了水给他,我说:“大建筑师,看看我的房子布置得怎么样?”

    其实我的家具很简陋,值钱的大约就是沥川坐的那个沙发了。真皮的,绿的,有点硬,又有点高,是沥川喜欢的那种。

    他站起来,走到门边,从一个角度看过去,点头:“嗯,不错。我猜猜看,是bohemian(波西米亚),对吗?”沥川还有一个习惯。他很少挑我的错,除非我让他挑。比如我的翻译,每次交给他,他就收着,很少有改动,也从不打回来。比如,我以前和他说英语,不少单词发音发得不对,他也不更正。倒是我在别的场合说了,被师哥们披头盖脸地一顿骂这才醒悟过来。记得有一次,有个单词的重音发错了,他也只在私下里悄悄地和我说:“这个词的重音应当在第二个音节。不过没关系,你这样念,我也听得懂。”——这是他最严厉的批评。所以跟他在一起说话,其实比较自在。

    “你看得出?”

    “我是搞这个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做建筑设计的吗?”

    “我也做室内设计,做得不多,也没有我哥有名。”

    “给点建议好吗,我想摆得好看点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要听吗?”

    “是啊!”

    “沙发转九十度,往这边靠。这张桌子,往右边移,靠墙。花瓶摆在桌子上。这个落地灯,可以放在这里。书架里有这么多书,单人沙发应当放在书架边上,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坐着拿书看了,不是方便些吗?还有,天花板的四个灯笼,隔着太远了,彼此没有照应。不如两个一组,光线集中,也不凌乱。”

    我用皮筋把头发一扎,对他说:“你到卧室里坐,陪着mia,我来搬家具。”

    他吓了一跳:“你,现在就要搬吗?”

    我点头:“是呀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这么急?”

    “不急。反正你也不跟我说话,再说,也没多少家具。”我愣愣地看着他,挖苦的意思就在脸上。

    他明白我的话,有点不好意思了:“你搬吧,我来帮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你帮。”低个身子都要昏倒的人,我还敢让他搬东西。

    不过,没人帮搬东西真是慢呢。门外倒是有很多民工大叔坐在街边等活儿。我不好意思去请人家。免得沥川以为我嫌弃他身体不好。咬咬牙,拖沙发、移桌子、挪电线、挂灯笼,沥川就坐在椅子上,终于不看mia了,很紧张地看我。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