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十二话“让他滚。”-《已枯之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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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钟糖一边说着,一边把一张纸给他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纸上是一些中英文互相交杂的信息,信息之间用横横竖竖的线相连,最后连到中央,成了几个组成性格的形容词或名词。

    钟糖指着纸上的信息,简洁地为陈述厌总结:“现场布置得很严谨,方韵脚边的玫瑰的血珠有被擦拭的痕迹,甚至有断裂层,因为血洒的角度不如人意而更换过几朵玫瑰,甚至拔除花瓣,还有许多根本没必要的细节都有被刻意调整过的痕迹。是一个有点病态的完美主义者,推测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。当然,也可能是因为对方韵的爱太过浓郁而导致的高程度还原——不过不论哪一种,这类人的控制欲都会比较强。”

    “方韵脸上的妆容和三年前的谢幕演出时基本一样,但是把定妆喷雾当成补水喷雾了,应该不太了解化妆品,但也不是完全不了解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是一个经受过高等教育,对艺术有一定了解,性格比较孤僻,非常严谨,控制欲很强,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完美主义者,或极度爱恋方韵的某人。既然化妆品使用有错误,那平常应该不是特别讲究自己的脸。我个人更偏向是男性,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女性的可能。”

    钟糖问:“有人选吗?”

    陈述厌歪了歪脑袋,仔细想了片刻,道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你仔细想想。”钟糖说,“疑似也行。”

    陈述厌:“疑似……硬说的话是有两个,完美主义者,高等教育的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一个是吴夏树,一个是杨碌。”陈述厌说,“吴夏树肯定不算了,他半年前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吴夏树就是那个因为癌症治疗得不尽人意,自暴自弃在家里自杀的人。

    他死得轰轰烈烈,一把火把自己家烧了,煤气直接让他烧炸了,凌晨三四点里轰隆隆,楼上楼下都被吓出了心理阴影,大家都得用一生来治愈。

    等火灭了以后,吴夏树就成了客厅里一具黑乎乎的煤炭。

    钟糖肯定也查到了这件事,他直接把吴夏树划出了名单,道:“我记得杨碌不在你给的名单里?”

    “不在,他不认识方韵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完美主义?”

    “是也不是——他自己的事上不会完美主义,但一画起画他就能抠死自己。”

    陈述厌说:“一般画画都是画整体,但他很能抠那些小细节。笔触、明暗交界线、亮面不够亮暗面不够暗过渡太粗糙,每一块细节他都总不满意,一直在抠,总说细节决定成败,不过画得也是很好看,我觉得这应该也叫某种完美主义。”

    “他很孤僻吗?”

    “不,他不孤僻,很温和的一个人,人缘不错。他之前有个儿子,儿子是早产儿,身体特别不好,刚出生就被查出了好多病,心脏和肺都不好,有先天性的病,医生说难治好,一直在治。”

    “治病要花钱,他钱花得不少,一直在卖自己的画,画展上的画都明码标价了,还自己去推销,网上买推广,这些年画画有点流水线作业的味儿,很商业,倒也没空抠细节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。”

    钟糖显然不打算放过他,在纸上记了两行字,又问:“他不认识方韵?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认识。”陈述厌说,“你不是刚问过一遍吗。”

    “有的问题要问好多遍的,以防故意编造错误答案。”

    钟糖笑着解释了一句,又问:“你跟杨碌怎么认识的?”

    “画展。我开画展,他拜托我帮忙挂几幅他的画上去帮忙宣传。”

    “你挂了吗?”

    “挂了,我记得那几幅都被人买下来了。”陈述厌说,“杨碌很感谢我,前几年来往还算频繁。但是最近几年他太缺钱,画得太多了,结果都不太精细,卖不出去,就总有人说他水平下滑,也拿不到钱了,那时候他特别难,一直有人骂他,他老婆也在外面挣钱,累得不行。可能是看他俩太辛苦了吧,儿子突然就在医院跳楼自杀了,还给他俩留了封信,写了什么就不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以后他就不再做画家了,老婆也辞职换了工作。我好久没联系他了,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很可怜。

    但不得不说,更可疑了。

    钟糖在纸上记了两笔,咂了下嘴。

    陈述厌问了句:“韩泽说,可能是狂热粉干的?”

    “是啊,几天前我怀疑有可能是方韵的狂热粉丝,粉着粉着就恨之入骨了的那种。脑残粉的脑回路嘛,每一个都把粉的人当成提线人偶,一旦不朝着自己理想方向走他就不干,他自己就是全世界,控制欲强到离谱,你懂的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你,可能是觉得你给她画的画不好,有爱屋及乌就有恨屋及乌嘛。但我们前几天一查,方韵退出舞台三年,平台粉丝没多少了,过年的时候他们都在家里,没有一个可疑的,所以这条路暂时不通了——杨碌这边我查查,以后有消息了再通知你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就先回去吧,送你过来的那位刑警还在门口等你,让他送你回家。”

    钟糖一边说着,一边收拾起了桌子上的东西。

    陈述厌起身离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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