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乐-《六宫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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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沉点了点头,把金瓜子放进饺子皮里一捏,然后随意地放进他面前的一大盘饺子中,即便他自己也看不出哪个饺子是包了喜的。

    “主子,这饺子也够了,她们都是女孩儿家,吃不了多少的。”敬昭仪不心疼皇帝,古嬷嬷却是又心疼又害怕,这吃了皇帝做的饺子还不折寿哟?

    沈沉松了口气,朝古嬷嬷笑了笑,在她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洗手,放下袖口朝敬则则等人走了过去,“饺子包好了,夫人还有什么吩咐?”

    他一过来,敬则则周围那圈孩子们立即作鸟兽散都避到了华容身后。

    敬则则扬扬眉,只觉得好笑。皇帝虽说已经年过三十,岁月如梭也没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,而且光阴总是偏爱男人的,他瞧着依旧是清隽高华,轩朗俊逸,威肃而不失儒雅,令人一见忘俗,在一般的女子和小妇人跟前却还是挺有卖相的,没想到就为着上回夜闯逮人的事儿,就成了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人了。

    沈沉则是觉得这群女孩儿胆子比麻雀还小。

    “那我们写春联吧,明日就是初一啦,一大早要挂春联的。”敬则则道。

    写春联这等雅事,小女孩儿们自然帮不上忙,可她们却特别向往,总觉得会写字的人特别有学问。而今她们虽然也开始识字,但毕竟才刚刚开始而已。

    古嬷嬷和华容将两条红纸取了来,并端上笔墨。

    沈沉让了让敬则则,敬则则也没推辞,她取笔蘸墨,一手拉着袖子在纸上写到:杏林日暖,百花争艳。

    齐兰见敬则则刷刷几个大字写下来,行云流水般,只觉得她动作比字还好看,那样漂亮那样有气势,做女子做成敬则则这样,就是她的梦想了。

    敬则则写完上联,将笔递出给皇帝道:“下联十一哥你来写么?”

    沈沉也没推辞,走上前也刷刷地写了起来,却是:橘井泉香,大地回春。工工整整地对上了敬则则的上联。

    他的字行云流水之势下更添了一丝龙飞凤舞的桀骜,大有入木三分之饱满。

    敬则则欣赏了片刻,不得不承认,皇帝的字还是比自己高妙许多,尽管他们写的是一个字体,且她还是临摹皇帝的字起步的。

    这群女孩儿只觉得字写得刷刷有气势也好看,但究竟是怎么个好法儿就不知道了。

    齐兰被人推了推,然后怯怯地问道:“先生,这杏林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啊?还有那橘泉,更是听都没听说过,在街上倒是看到药铺门口经常挂着杏林两个字,却不知啥意思。”

    敬则则道:“这杏林和橘泉是出自两个典故。杏林是说,三国时有个大夫叫吴懂,他为人治病不收钱,只叫重病而痊愈的人栽植五棵杏树,轻症者种植一株,如此积年而成林,后来咱们就用杏林指良医了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橘泉么,让十一哥给你们说。”敬则则道。

    “橘泉是西汉时一个叫苏耽的道人的故事,他事母极孝,在成仙之前,嘱咐他母亲明年会有时疫,到时候可以用井中的泉水泡橘叶来救人。第二年果然发生大疫,她母亲遵照嘱咐,活人无数,传为了佳话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先生写对联用了一个典故,相公立马就对上了一个典故?”齐兰满脸崇拜地看向敬则则和沈沉,尤其是后者。很自然的人总会觉得对对联的人比较厉害。

    不过沈沉和敬则则都有些汗颜,这对联说实话就是应景儿,称不上精妙,那两个典故更是读书人耳熟能详的,到了这群小姑娘跟前居然就成了厉害的了,这顿夸把他二人都弄得有些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什么厉害的事情,春联一般是应景联,写出来的都差不多。”敬则则道。

    “可是先生和相公完全没商量就一个上联一个下联地写了出来,这难道不厉害?这不是就叫那个什么,什么一点通的。”齐兰道。

    “是心有灵犀一点通。”华容在旁边帮腔道。

    “对,对,对,就是那个。”齐兰忙地点头。

    敬则则听了直想翻白眼,沈沉倒是嘴角的笑容真成了些,看着对联道:“的确挺相称的。”这说的却不是那杏林、橘泉,指的却是他二人的字写得很是相似,上联下联仿佛出自一人之手。

    到吃饺子的时候,有好几个孩子都快熬不住了,连连打哈欠却一直硬撑着,就为了吃肥瘦相间的猪肉馅儿的饺子,还想看看喜落谁家。

    敬则则看着正往桌子上端饺子的妇人道:“李嫂,你也来跟我们一块儿吃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,不。”被叫做李嫂的李菊慌忙地摆摆手,但脸却一直是撇开的。

    齐兰等人却已经上前将她拉到位置上坐下了,“李大嫂,你就听先生的吧。咱们都是穷苦人,不分什么的。”

    这李菊是女孩子里黄如的嫂子,因着黄如到医塾里来学医,她家就少了个劳动力,少了一份给人洗衣服织补的收入,古嬷嬷请示过敬则则后就将李菊请来了医塾帮佣,如此那黄老爹才答应的。

    李菊并不是不敢坐,只是她身上有伤,给人看到了觉得很难堪。

    但在座的却没有一个人提及她身上的伤。不是不关心,主要是李菊已经来了许多日子了,身上就没有不带伤的时候,大家已经习惯了,也不想往她伤口上抹盐。

    偏生今晚她却是运气好,那唯一一个装了金瓜子的饺子却被她给吃到了,她慌得面红颈涨的,直道:“不,不,不该我的,我,我……”说着她似乎就要哭。

    敬则则还从没见到过吃到喜却要哭的人,她柔和地道:“李嫂,没什么该不该的,这金瓜子既然是你吃到的就归你了,拿回去给你的孩子买两身新衣服啊。”那金瓜子显然不止能买新衣服,可李菊的脸上却一点儿笑容没有,反而还十分恐惧。

    敬则则看得惊讶,转头望向黄如。黄如上去拉住她嫂子,“嫂子你这是怕啥呀,又不是偷来抢来的,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呗,回头交给我爹不就成了。”

    听黄如这样说,李菊才勉强地收下了,但脸色依旧苍白。

    本来挺高兴的除夕之夜,李菊这一点小小的插曲却让敬则则回宫的路上一直有些疑惑。“她为什么会害怕金子呀?”敬则则问皇帝道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太穷没见过金子?”沈沉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道。

    敬则则轻轻地踢了皇帝一脚。

    “不提她了,你没吃到喜,却有些扫兴。”沈沉把话岔了开去,“回宫后,你可别忘记你答应朕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这事儿立即占据了敬则则的思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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