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食梨-《六宫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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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敬则则的脸立时红得跟猴子屁股一般地推开了皇帝,偏皇帝又欺了上来,这是打定主意要解渴了。敬则则双手用力推开皇帝道:“真不能,这儿不好沐浴的。”

    这当然是一个原因,可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心里还有个坎儿,即便不生气,也不容易翻过去。

    “不能沐浴?那你怎么梳洗的?”沈沉知道敬则则爱洁,冬日里都是每日要沐浴的。

    “现在是夏日还好,后面有一口井,晚上我跟华容自己去提水洗的。”敬则则道。其实山里晚上还是凉,井水冰冷,冻得她直哆嗦。

    敬则则说得轻描淡写,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里头的艰辛了。

    沈沉浑身的燥意退了去,重新搂住敬则则,将头搁在她肩头道:“则则,别跟朕闹了好不好?这些日子朕心里很不好受,朝堂上的事又忙得筋疲力尽,也只有在你这儿才能得到一丝休息。朕让王菩保把那些木板拆了好不好?”

    沈沉拱了拱敬则则,这一瞬间让人觉得他有些像个大孩子。

    听他不好受,敬则则又何尝好受了。她又去哪里找安慰和休息?他知道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有多难受么?

    敬则则的泪水滴在了沈沉的手背上。

    “则则。”沈沉探头去掰敬则则的脸。

    敬则则被他掰得冒火,索性转过身子,冲他低声吼道:“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?”什么都要依着他的心意过日子。

    敬则则止不住地哽咽道:“你明明说过心里没有她了的。”敬则则哭得有些难堪,她不想皇帝看着她的脸,这让她有些羞愧,所以一边哭一边往他心口埋。

    沈沉扶着敬则则的肩膀坐起。

    敬则则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。皇帝说心里没有傅青素了,要用后位补偿她,她自己心里难受得要死,可却还是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,还不停安慰自己好歹皇帝心里的人是她。

    然而一回宫她就被现实狠狠打了一个耳光,如何能不伤心。

    “你这个骗子。”敬则则哭诉道,还狠狠地捶了皇帝胸口几下。

    沈沉握住敬则则的手腕,阻止她再打下去,“若是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,你就知道朕有没有骗你了。朕心里的人是谁你难道还不清楚?”

    敬则则觉得皇帝这话只能用去骗鬼,哭着道:“我不清楚,我就是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沈沉无可奈何,只能叹着气,伸手不停地抚摸敬则则的后脑勺,希望这样的举动比言语更能说服她。

    敬则则没哭多久,到最后只是静静地靠在皇帝的胸膛,享受着他的安抚。有时候人的要求一退再退,连自己都没想到她能够退到这般地步。敬则则甚至可怜地想着,至少皇帝骗她骗得还算用心,骗得还算努力。

    可即使他不屑骗她,难道她敬则则还能有其他选择,她注定是要死在这宫里的。皇帝给她的,她就伸手接着,不给她的,她也不可以垫着脚伸出去去够,因为她怎么也够不着。

    想明白这一点真叫人无比的绝望,但眼前这人却又偏偏要硬塞给她一丝希望,让她饮鸩止渴,得过且过,不思将来。无比可悲。

    见敬则则半晌没动静了,沈沉这才重新捧起她的脸,用中衣袖口给她把泪痕差掉,“你这个大醋坛子可怎么得了,难道朕再幸不得其他人?”

    敬则则缓缓撑开眼皮,她本来都已经没哭了的,这会儿却一下子就又模糊了双眼,“你还要幸别人?”

    声音很轻,分量却极重,狗皇帝居然还要幸别人?!说好的心呢?!!!敬则则想要尖叫。

    眼前人跟琉璃、彩云一般,只要他点点头,好似就会砸碎了她,散了开去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沈沉甚至都没来得及多想,就低头吻去了敬则则脸颊上新的泪滴,“不幸,不幸,没有别人。”

    这语气听着有些敷衍,但实则君无戏言,他既然说了,哪怕是哄人,也就得认认真真地哄一辈子了。

    敬则则闻言伸手去抱皇帝,可又嫌弃他胸口全是自己的眼泪、鼻涕,索性替他全剥了,将衣服扔到地上。

    肌肤相亲,是最最宁谧的时刻,它给人带来的依恋和安慰远远超过了隔着布料相拥的感觉,敬则则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神奇,但此刻皇帝捧着她的脸,轻轻啄着她的唇时,她没有反抗。

    反而柔顺地往后仰躺下,她慢慢地、紧紧地回搂住皇帝。

    怎么办呢?她一直是渴望他的。

    皇陵的宫殿空旷、寂静,一点点声响带着回音,靡靡绯绯。娇气的,缠绵的,柔糜的,甘甜的,痛楚的,压抑的,放肆的……

    噢~~喟叹的,满足的,意犹未尽的……

    他们甚至都没舍得起身叫水,似乎被列祖列宗看着,更添了一丝隐秘的趣意。

    早晨敬则则是被跳动在她眼皮上的阳光给唤醒的,一睁眼便见皇帝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视着她,眼里颇有不舍。

    敬则则也是不舍呢,有皇帝在怎么着吃穿住行都有保证。可她也知道,祝太后发了话,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把她接回宫中,所以才说祝太后如今手段比以前高明了。

    敬则则伸出手挂在皇帝的脖子上,双腿动了动,蹭着了另一双不如她光滑的腿,“皇上,带我回宫吧。”敬则则提出了个无理取闹的要求,就是想闹一闹皇帝,谁让他马上就要走了呢。

    敬则则知道皇帝这次肯定是私自出来的不能久待,可越是这样,她就越想闹腾。

    沈沉掰开敬则则的手,“好,那你快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敬则则怀疑自己没睡醒,可能还在做梦。皇帝怎么可能答应?她又怎么可能回宫?那不是在向全天下宣告皇帝不孝么?

    “起来啊。”沈沉在敬则则的臀上拍了一巴掌,清脆作响。

    敬则则一骨碌地爬了起来看着皇帝小心问道:“皇上,你没事儿吧?”

    沈沉如何能不理解敬则则的意思,他都懒得回答她,径直叫了华容进来伺候敬则则更衣。

    一直到坐着马车上往皇城的方向驶去,敬则则才相信皇帝还真要带她回宫,她也不再多问,一路上就满脸趣味地看着皇帝,然后在心里闪过无数猜测。最大的可能性是皇帝要金屋藏娇,把她送去其他地方住。

    从密道出来时,看着自己熟悉的衣柜、妆奁、床榻,敬则则才相信自己真的回宫了。她欣喜地看着皇帝,“宫外居然有密道通向这儿,那岂不是说……”敬则则高兴地都快疯了,岂不是说她随时可以出宫?

    “你想多了。”沈沉泼了敬则则一头的冷水,“密道内有石门的,你出不去。”

    敬则则鼓起了腮帮子,然后被皇帝无情地用手指戳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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