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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越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拜祭,县令等人陪同章越一并先到了后山。
章越穿越之后并没有见过其父母,所以并无太深刻感情,但此事必须要排在第一位。
章实也絮叨过多次,要章越回去看看。
章实对父母感情很深,多与章越讲起当年之事,章越知道其母杨氏温婉贤淑,亦甚有主见,而其父乃厚道人,以耕读传家,教导子弟们作人的道理。
章实作为长子听话孝悌,照顾两个弟弟,章惇充满个性,对母亲敬重,但杨氏走后便与章家渐行渐远了。
不过无论如何说,章家几个子弟都算成材了。
想到这里,章越对着墓碑拜下磕了几个头。
拜祭之后,章越便回到原先住的水南新街,现在早已是清水洒街,黄土铺地。
以往臭水遍地,烂菜泥泞的街道,如今也是可以容得下脚了,只是街道逼仄如故,而南浦溪依旧不舍昼夜,向东而流。
嘉祐三年离乡赴京,至今到了章越返家已是过了十七年了。
章越本不愿惊动太多人,只是想去居住多年的家里看一看,但四面都是围观之人,如今被官兵衙役拦着。
章越对县令道:“都是吾乡亲何故拦之?”
县令斟酌了下答道:“启禀相公,这些年南浦溪泛滥,此街遭了数场大水,左右乡邻已是搬走不少,如今这里住进不少外人。”
章越不想如此,本以为回乡见一见乡亲邻居,却不料没几个故人相见,这令他心底不免落了空。
章越不死心看了一眼,果真街旁百姓没一人是自己认识的。似曹保正等乡邻们这些年都不知去哪了,想寻也不到了。
章越仿佛回乡寻亲寻了个空的游子心道,所谓世事无常,就是如此吧。
章越道:“罢了,多年不回,就算没遭这几场大水,也不知还有多少人识得,近乡情更怯,这话不假。”
当即章越到了当初所住的屋里坐了坐。
此屋当初离京前,兄嫂便卖给他人,之后章越显达后,又托人给买回来,雇着一户人家在此每日打扫着。
县令等人便知趣地站在屋外没去打搅,章越与十七娘和长子幼子都在屋中坐着,讲了讲当年读书的故事。
章越本来是想忆苦思甜的,但两个孩子都没听进去。
章越摇了摇头,两个孩子没有经历过自己经历的一切,又怎么能体会到自己的体会,怎么能感同身受?
一代人自有一代人处事之道。
自己身上何尝没有一等小家子气或是窘迫呢?
尽管这些话没用,但章越还是说了一番。
其实要让这些享受荣华富贵的章越再住这屋也已是大不习惯了。
章越坐了一会方才出屋,县令入内道:“本州知州,通判,签书皆已在前往本县路上,今晚便在当初的县学中为相公接风,到时候还一并宴请当初相公县学时师长和同窗。”
章越听到这里,浮起了笑意,想到终于可以见故人倒是欢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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